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實驗稿)明確提出了語文“課程的基本理念”,其中強調(diào):“應增進課程內(nèi)容與學生成長的聯(lián)系,引導學生積極參與實踐活動,學習認識自然、認識社會、認識自我、規(guī)劃人生,實現(xiàn)本課程在促進人的全面發(fā)展方面的價值追求”。而用雙腳丈量大地就是“積極參與實踐活動”的一種體現(xiàn),同時也是中國讀書人自古以來的一種詩意的生活方式:體驗離家出門的每一步路,作一次社會實踐,感悟大千世界的千奇百態(tài),把自己融入自然、歷史、世間萬物中,從而增長見識、豐富人生,這是學生置身“象牙塔”中皓首窮經(jīng)所無法擁有的樂趣。
久在樊籠,亟返自然
現(xiàn)今,學生作文的最大弊端已不再是離題或語句不通,而是平庸。大部分作文人云亦云沒有創(chuàng)見,文章假大空之弊盛行。這不能不讓我們思考:為什么我們的學生頭頂藍天白云寫出來的文章詞語華麗卻空無內(nèi)容,為什么我們的學生情感失真無病呻吟,為什么我們的學生不能披文入情不能幸福著主人公的幸福不能痛苦著作者的痛苦? 一句話,學生關在教室里,缺少美麗的生活體驗。
從上世紀80年代著名語文教育家呂叔湘發(fā)出“咄咄怪事”的感嘆到90年代全民圍攻語文教育,我們不得不深思,語文教育究竟出了什么問題?但語文教學到底什么是本,什么是末,這個問題似乎我們少有人問津。我們語文老師習慣拿起課本就到教室里游說一方,把一篇篇名人生活旅行時的感受和思考傳達給學生,也便完了事,這正是我們語文教學最失敗的地方。我們自以為重視間接經(jīng)驗的獲取就能追求效益,但恰恰忽視了直接經(jīng)驗的感受。這是個舍本逐末的做法。文學是人學,它來源于生活;語言是習得的,是舉三反一的結(jié)果。所以我們不能遺忘了語文的另一半——行萬里路。
新課程的編寫已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在高中課程標準中也能找到與此相關的信息:“應積極開發(fā)和利用本地文化資源,引導學生聯(lián)系生活實際和社會現(xiàn)象考察文化問題”,“各地區(qū)都蘊藏著自然、社會、人文等各方面的語文課程資源,應積極利用和開發(fā)”;“充分利用本校本地區(qū)的課程資源,拓展學生的學習空間”。在選修課程舉例中,提到了“中華文化尋根”、“社區(qū)文化專題”的內(nèi)容,并且提出類似課程,如“民俗文化專題,旅行文化專題,流行文化專題,大眾傳媒專題,網(wǎng)絡文化專題等”,這是第一次旗幟鮮明地將“旅行文化”寫入了語文的課標中?;蛟S這些與“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相比,還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但畢竟給我們語文教學一個指向,一種關懷。
行者無疆,孕育華章
綜觀中外文化的組成,除了靠一堆堆文字,還靠一排排腳印。一部光彩熠熠的文學史就是一部顛沛流離的旅行史。
沒有周游過列國的孔子,不會是真正的孔子。造就孔子偉大的是他從五十五歲到六十八歲之間的行程,這可以說是“中國文化的第一行程”。他帶著學生走到萬千世界中,面對千姿百態(tài)的生態(tài)和心靈,思考感受,探索自己能夠在現(xiàn)實中的發(fā)揮程度。歸來后的孔子大規(guī)模地整理古代典籍,如六經(jīng)。同時,用心編纂《春秋》,開創(chuàng)中國編年史的題材,提出了大一統(tǒng)、尊王攘夷、王道等重要政治觀念,完善了政治學,余秋雨先生認為:“中華文化作為古文化唯一留存到今天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與他的名字有關?!鳖櫻孜湎壬f:“仲尼,一旅人也。”顧炎武先生自己也走了很遠的路,最后終于體會到:孔子再偉大,在本性上只是一個旅行者,一個走路的人。
司馬遷也是以獨立姿態(tài)走進文壇的早期中國文人之一?!妒酚洝反砹宋覈鴼v史散文的最高成就。魯迅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在很年輕的時候,司馬遷就已經(jīng)用自己的腳步觸摸過這片遼闊而又統(tǒng)一的土地,他利用自己作為皇帝侍從的便利,成了當時走得最遠的青年學者。在《太史公自序》里我們能讀到這樣一段文字:“二十而南游江、淮,上會稽,探禹穴,窺九疑,浮于沅、湘;北涉汶、泗,講業(yè)齊魯之都,觀孔子之遺風,鄉(xiāng)射鄒、嶧;厄困鄱、薛、彭城,過梁楚以歸?!笨梢哉f正是有了他年青時的漫游,才陶治了他的性情,豐富了他的閱歷,拓寬了他的視野。“適長沙,觀屈原所自沉淵,未嘗不垂涕,想見其為人”,在當年屈原投江的地方,他眼里噙著淚水,嘴里吟著《離騷》,心里感到了屈原脈博的跳動。所以他寫出了催人淚下的《屈原賈生列傳》;在曲阜,“觀仲尼廟堂東服禮器”,他瞻仰了孔子的墓,還和孔子后人的儒生一起攬衣挽袖,一步一揖,學騎馬、學射箭,體驗儒學氣息……如此等等,一點一滴,有觀察、有詢問、有體驗、有思考、有記錄,一步一步為創(chuàng)作《史記》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當然,《史記》的創(chuàng)作成功也與他后來入仕,出使西南,東臨碣石,以觀滄海;西至甘肅,緬懷黃帝;北到邊塞登上長城有關。
而西方從古希臘哲學家德謨克利特的游歷開始,后來學者代代相繼出行,一直到法國的思想家盧梭等人。他們在旅途中寫下了大量的著作,完成了他們的思考,他們甚至認為,自己在不行走時就不能思考。
現(xiàn)代人也不例外,三毛追求夢想,遠離故土,讓流浪的足跡在荒漠里寫下永久的回憶;余秋雨為了尋找中華文化的靈魂,在長期鉆研典籍后離開書齋,辭職遠行,考察并闡釋了大量中華文化的遺跡……無論是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中外文人都在用雙腳丈量大地,而正是這些游歷,才孕育了文學。
走向大地,別有洞天
新課程改革的背景下,我們的學生已經(jīng)不能再固守“象牙塔”中,我們應該走向廣闊的天地,讓生命、大地、文化融為一體,因為只有在大地上,才能找到祖先的腳印,而尋找祖先也就是尋找我們的生命的基因,尋找我們自己。
走進百姓,感悟民俗文化之豐富
百姓的語言是生動鮮活的教材,方言是地域文化的承載者。如東臺方言里最具地方特色的詞語是“杲昃”(音:稿子),意為“東西”。此詞在方言中運用得極其廣泛,我們常常能聽到“你吃的什么‘杲昃’”、“用的什么‘杲昃’”一類的話語。而這兩字分別出于《詩經(jīng)》和《易經(jīng)》:杲,日出東方,代表東,昃,日落西方,代表西。還有“釜冠”意思為鍋蓋,釜就是鍋,冠有帽子的意思,鍋的帽子就是鍋蓋,這些方言詞都很有文化氣息,而這也是普通話所沒有的??梢哉f,方言在演變過程中可以對普通話形成鮮活補充。反觀我們語文課堂,有人作了入木三分的刻畫:“條條框框,羈絆叢生,缺少說話權(quán)利,靈氣頓失,思維枯竭,面目可憎,語言無味”。什么原因?一是背教參內(nèi)容去授課,二是受普通話中大量政治詞匯影響。在這些一塊塊語言石頭的熏陶下,學生語言“千遍一律”也就不足為怪了。方言雖然土氣,粗糙,但給人返璞歸真的新鮮感。走進老百姓,就走進了語言學習的真實空間,感悟到獨特的民俗文化。
走進鄉(xiāng)村,感悟古城底蘊之深厚
一個個鄉(xiāng)村,就是一本本語文;一個個村名,就是一篇篇課文。鄉(xiāng)村的歷史積淀和物質(zhì)遺產(chǎn)需要得到關注。如清代布衣詩人吳嘉紀,入清不仕,隱居東臺安豐鹽場,寫出了大量反映社會黑暗,民不聊生的詩篇,比如他在《絕句》詩中寫道:白頭灶戶低草房,六月煎鹽烈火旁。走出門前炎日里,偷閑一刻是乘涼。反映了鹽民的真實生活,讓我們一下子就走進了歷史,讀到了生活的艱辛。又如東臺蜿蜒秀美的范公長堤,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范仲淹為防止海浸造福沿海人民而修筑的,為了紀念他,此地名為范公鎮(zhèn)。當然,這里還有新石器時代的開莊遺址、古風遺存的西溪小鎮(zhèn)、香火綿延的泰山護國禪寺、樸素挺拔的海春軒塔……走進鄉(xiāng)村,你能感悟到一磚一瓦一橋一石的生命,你能感悟到一村一莊一家一戶的風土人情。在村子里,每位村民既是作者,又是讀者。在口頭流傳過程中,演繹著一村村不同流派的鄉(xiāng)土文學,這質(zhì)樸的民間版本的鄉(xiāng)土文學正是語文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素材。組織學生走進鄉(xiāng)村,就走進了語文學習的另一個天地。
走向江南,感悟鐘靈毓秀之美麗
走出課堂天地寬。江蘇自古人杰地靈,南京是中國著名的四大古都及歷史文化名城之一。千百年來,奔騰不息的長江不僅孕育了長江的文明,也催生了南京這座江南城市。南京襟江帶河,依山傍水,鐘山龍蟠,石頭虎踞,山川秀美,古跡眾多。早在上個世紀30年代,著名文學
語文教學中,如果我們不敢解放思想,放學生于天地間,那么我們的學生只能拾人牙慧,永遠吟誦著他人的心得,缺少自己的精神。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但愿有一天,我們又能看到動人的情景: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